2.13 赫鲁晓夫楼论

概念介绍

“赫鲁晓夫楼论” (Khrushchyovka Theory) 是一种较为通俗和带有讽刺意味的观点，用以解释苏联经济体制的某些特征及其对国家财政和长远发展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并间接关联到苏联解体。该理论的核心观点并非直接指责“赫鲁晓夫楼”本身，而是借此引申，批评苏联实行的免费福利分房制度，认为这种制度虽然在一定时期解决了大量城市居民的住房问题，但也使得国家无法通过土地财政（即通过土地出让、房地产开发等方式获取财政收入）来支持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长此以往，可能导致国家财政紧张，缺乏可持续的财政增长点，最终成为拖垮经济的因素之一。 这种观点常常与中国等国家依赖土地财政发展经济的模式进行对比。

“赫鲁晓夫楼”及其历史背景

1. “赫鲁晓夫楼”的出现

• 背景：斯大林时期结束后，苏联城市住房短缺问题非常严重。大量人口涌入城市，许多家庭居住在拥挤的“公共住房”（коммуналка）或临时搭建的简陋住所中。
• 赫鲁晓夫的决策：尼基塔·赫鲁晓夫上台后，将解决住房问题作为其重要的民生政策之一。为了快速、大规模地为城市居民提供独立住房，苏联政府在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开始大量兴建一种预制构件、低成本、标准化的公寓楼，俗称“赫鲁晓夫楼”（Хрущёвка）。
• 特点：
  • 快速建造：采用工业化生产方式，预制板材现场吊装，建造速度快。
  • 低成本：设计简化，取消了许多“不必要”的装饰和设施（如电梯通常只在5层以上建筑设置，层高较低，厨房卫生间面积狭小）。
  • 标准化：户型和外观高度统一。
  • “临时性”设计：最初设计使用寿命较短（如25-50年），意在作为临时过渡性住房，待日后经济条件改善再进行更新换代。

2. 福利分房制度

• 在苏联，城市居民的住房主要由国家或其所属的企业、机构统一建设和分配，个人无需支付或只需支付极低的租金。
• 获得住房通常需要排队等候，分配标准依据家庭人口、工龄、贡献等因素。
• 这种制度体现了社会主义国家“居者有其屋”的理想和对公民基本生活需求的保障。

“赫鲁晓夫楼论”的核心论点

该理论的支持者（通常是网络讨论中的一种观点，而非严肃的学术理论）认为，苏联的免费福利分房制度，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也带来了长远的财政问题：

1. 缺乏土地财政收入

• 对比中国模式：与中国改革开放后，地方政府高度依赖土地出让金作为财政收入，并以此推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的模式形成鲜明对比。
• 苏联的土地国有与无偿划拨：苏联土地属于国家所有，用于住房建设的土地通常是无偿划拨给建设单位的，国家无法从中获得类似“土地财政”的收入。
• 住房的非商品化：住房主要作为福利品分配，而非商品在市场上流通，限制了房地产市场的形成和发展，也使得国家无法通过房地产税等方式获得持续的财政收入。

2. 财政负担过重

• 建设和维护成本：大规模的住房建设和后期的维护修缮都需要国家财政投入大量资金。
• 低租金或无租金：居民支付的极低租金远不足以覆盖住房的运营和维护成本，差额需要国家财政补贴。
• 挤占其他发展资金：长期的福利性住房投入，可能挤占了用于产业升级、技术创新、基础设施改善等其他更具长远经济效益领域的资金。

3. 缺乏可持续的财政增长机制

• 该观点认为，未能建立起基于土地和房地产的市场化运营机制，使得苏联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可持续的财政收入来源。
• 当国家面临经济困难（如油价下跌导致外汇收入减少、计划经济效率低下等）时，财政压力会更加凸显，而福利性支出（包括住房）又难以削减，从而陷入恶性循环。

“赫鲁晓夫楼论”对苏联解体的解释力（间接关联）

需要强调的是，“赫鲁晓夫楼论”通常不被视为主流的苏联解体原因分析，其解释力更多是间接的，或者作为对苏联经济体制僵化、缺乏活力的一种旁证：

• 财政困境的加剧：如果认同福利分房制度加重了国家财政负担的观点，那么在苏联后期经济全面恶化时，这种财政压力无疑会雪上加霜，削弱国家应对危机的能力。
• 经济模式的不可持续性：该观点暗示了苏联那种高度依赖国家财政投入、缺乏市场化运作的福利模式，在经济增长乏力时是不可持续的。
• 与民生期望的落差：尽管提供了免费住房，但“赫鲁晓夫楼”的居住条件（面积小、设施简陋、质量不高等）与西方国家以及民众日益增长的期望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可能并未完全消除民众在住房问题上的不满。

对“赫鲁晓夫楼论”的评价

1. 观点的合理性与片面性

• 合理之处：
  • 确实指出了苏联福利分房制度下，国家财政承担了巨大责任。
  • 与依赖土地财政的国家相比，苏联确实缺乏这一重要的财政来源。
  • 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计划经济体制下，资源配置效率和经济可持续性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
• 片面之处：
  • 简化了复杂的经济问题：将苏联经济问题简单归因于缺乏土地财政，显然是过于简化的。苏联经济的根本问题在于其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产业结构失衡、创新能力不足等系统性因素。
  • 忽视了福利分房的积极意义：在特定历史时期，福利分房制度对于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维护社会稳定起到了积极作用，不应完全否定。
  • 不同国情的不可比性：简单地用中国的土地财政模式去套用和评判苏联的住房制度，忽视了两国在历史阶段、经济体制、发展目标等方面的巨大差异。
  • “赫鲁晓夫楼”的“临时”性质：其设计初衷是快速解决住房短缺，并非长久之计。问题可能更多出在后续未能及时进行住房更新换代和制度改革。

2. 作为一种网络观点而非学术理论

• “赫鲁晓夫楼论”更多地出现在网络讨论和非学术性评论中，缺乏严谨的学术论证和数据支持。
• 其流行可能反映了当代中国社会对于房地产和土地财政问题的高度关注，以及对不同国家发展模式进行对比的兴趣。

结论

“赫鲁晓夫楼论”作为一种非主流的、带有一定讽刺意味的观点，试图从苏联免费福利分房制度导致国家缺乏“土地财政”这一独特角度，来解释其经济困境和最终解体的间接原因。该观点认为，这种福利制度虽然短期内解决了民生问题，但长期来看加重了国家财政负担，并使苏联错失了一个重要的可持续财政收入来源，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国家的经济活力和应对危机的能力。

然而，这种观点具有较大的片面性和简化色彩。苏联解体是政治、经济、民族、意识形态等多种复杂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将其归咎于住房制度的某一特征显然是不全面的。福利分房制度本身有其历史合理性和积极意义，其问题更多在于整个计划经济体制的僵化和缺乏效率。尽管如此，“赫鲁晓夫楼论”作为一种网络思潮，也从一个侧面引发人们对于不同国家发展模式、福利制度的可持续性以及国家财政来源等问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