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顿巴斯战争论
概念
“顿巴斯战争论”是一种将苏联解体与2014年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爆发的武装冲突联系起来的观点。该观点认为，2014年顿巴斯地区的亲俄民众发动起义，其目标是脱离乌克兰并可能寻求“恢复苏联”或至少是与俄罗斯更紧密的联合。然而，俄罗斯总统普京出于对西方制裁的畏惧、担心个人利益（如所谓“游艇不保”）受损等原因，未能给予顿巴斯起义军足够和及时的军事支援，从而错失了“恢复苏联”或至少是重塑后苏联空间地缘政治格局的“历史时机”。
这种观点通常带有强烈的亲俄或“苏联怀旧”色彩，并对普京的决策持批评态度。
关键论点分析
2014年乌克兰危机与顿巴斯战争的爆发：
- 乌克兰“广场革命”：2014年初，乌克兰爆发“广场革命”（Euromaidan），亲俄总统亚努科维奇被推翻，亲西方政府上台。这一事件引发了乌克兰国内政治的急剧动荡和地缘政治的深刻变化。
- 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在乌克兰局势混乱之际，俄罗斯迅速采取行动，推动克里米亚通过“公投”并入俄罗斯联邦。
- 顿巴斯地区的亲俄起义：受克里米亚事件鼓舞，以及对乌克兰新政府政策的不满（如语言法案争议等），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合称顿巴斯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亲俄抗议和武装起义。当地的分裂势力宣布成立“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并与乌克兰政府军展开武装冲突，即顿巴斯战争。
“恢复苏联”的诉求与象征意义：
- 历史与文化联系：顿巴斯地区在历史上与俄罗斯有着紧密的经济、文化和人口联系，俄语人口占多数。许多当地居民对苏联时期抱有怀念，对乌克兰的民族构建和“去俄罗斯化”政策感到不满。
- “俄罗斯世界”的理念：俄罗斯官方和一些社会力量倡导“俄罗斯世界”（Russkiy Mir）的理念，强调保护境外俄语居民和俄罗斯文化的影响力。顿巴斯的亲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呼应了这一理念。
- “恢复苏联”的象征性：虽然顿巴斯起义者直接的政治诉求可能更多是独立或并入俄罗斯，但一些支持者和观察者将其解读为对苏联解体后地缘政治格局的挑战，甚至赋予其“恢复苏联”的象征意义，认为这是对苏联解体这一“历史错误”的修正尝试。
对普京“畏惧西方”、“不敢支援”的指控：
- 俄罗斯的有限介入：尽管俄罗斯否认直接军事介入顿巴斯冲突，但普遍认为俄罗斯向顿巴斯分裂势力提供了包括武器、资金、情报和“志愿者”在内的各种支持。然而，这种支持在一些批评者看来是“有限的”和“犹豫的”。
- 西方制裁的压力：在克里米亚事件和顿巴斯冲突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了多轮严厉的经济和金融制裁，对俄罗斯经济造成了显著影响。
- “游艇不保”的讽刺：该观点认为，普京及其核心圈子担心个人在西方的资产（如豪华游艇、海外账户等）受到制裁威胁，因此在支持顿巴斯问题上投鼠忌器，不敢采取更果断的行动，错过了“一举解决乌克兰问题”或“恢复苏联部分版图”的机会。
- 错失“历史时机”：批评者认为，2014年乌克兰政府军力量相对薄弱，内部混乱，如果俄罗斯当时全力介入，可能以较小代价实现更大的战略目标。普京的“犹豫”导致冲突长期化，并使得乌克兰获得了喘息和重整军备的机会。
对俄罗斯战略目标的解读：
- 维持影响力与阻止乌克兰西倾：一种更普遍的分析认为，俄罗斯在顿巴斯的目标并非直接“恢复苏联”，而是通过支持分裂势力，在乌克兰东部制造一个“冰冻冲突区”，以此作为牵制乌克兰、阻止其加入北约和欧盟的杠杆，并维护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 避免全面战争的风险：全面军事介入乌克兰可能引发与西方更直接和更大规模的冲突，这是俄罗斯试图避免的。
对该理论的评价
“顿巴斯战争论”作为一种对2014年乌克兰危机和俄罗斯决策的解读，反映了特定政治立场和对历史机遇的认知。
- 反映了部分群体的“苏联情结”和对现状的不满：这种观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那些对苏联解体感到惋惜、希望俄罗斯重振大国雄风的群体的声音。
- 对俄罗斯决策的片面解读：将普京的决策简单归因于“害怕游艇不保”等个人因素，可能过于简化了复杂的国际政治和战略考量。俄罗斯的决策必然是在权衡国家利益、国际压力、战争风险、国内稳定等多方面因素后做出的。
- “恢复苏联”的现实性存疑：在21世纪的国际环境下，通过军事手段强行“恢复苏联”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仅会面临巨大的国际阻力，也难以获得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民众的普遍认同。
然而，该观点也提出了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 历史机遇的判断：在重大历史转折时期，对“机遇”的判断和把握确实考验着决策者的智慧和魄力。2014年对于俄罗斯而言，是否真的存在一个被“错失”的、能够以较小代价实现更大战略目标的“时机”，历史学家和战略分析家们会有不同的解读。
- 大国博弈的复杂性：顿巴斯冲突是地缘政治、民族认同、历史恩怨等多重因素交织的复杂产物，也是大国博弈在地区层面上的激烈体现。
结论
将2014年顿巴斯战争视为“恢复苏联”的错失良机，并将原因归咎于普京“畏惧西方”或个人私利，是一种带有特定政治倾向和情绪化色彩的解读。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决策是基于其对国家利益、国际格局和潜在风险的综合判断。虽然“恢复苏联”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但顿巴斯冲突无疑是苏联解体后地缘政治演变的延续和重要节点，深刻影响了地区安全格局和相关国家的命运。它也再次凸显了历史遗留问题和民族认同冲突在后苏联空间的复杂性和破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