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苏联笑话论
概念
“苏联笑话论”是一种观点，认为广泛流传的“苏联笑话”不仅仅是民间娱乐，更是一种具有强大解构力量的文化现象。这些笑话通过辛辣的讽刺和幽默的夸张，揭示了苏联社会现实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如官僚主义、特权腐败、经济困境、思想禁锢、领导人个人崇拜等。口口相传的苏联笑话，在潜移默化中消解了官方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和严肃性，塑造了苏联政府和领导人滑稽可笑甚至弱智的形象，导致人民群众乃至部分官僚对现有体制的认同感和敬畏感逐渐丧失，最终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人们对变革的渴望和对旧体制的抛弃，成为苏联解体的文化因素之一。
关键论点分析
苏联笑话的特点与内容：
- 政治性强：绝大多数苏联笑话都与政治密切相关，直接或间接地讽刺苏共、国家领导人（从列宁、斯大林到勃列日涅夫、戈尔巴乔夫等）、国家政策、社会现象（如排队、短缺、特供）等。
- 讽刺辛辣，一针见血：笑话往往能抓住苏联社会现实中最荒谬、最不合逻辑、最令人不满的方面，用极度凝练和夸张的语言进行讽刺，令人在捧腹之余产生共鸣和反思。
- 匿名性与集体创作：苏联笑话大多是匿名流传，是民众集体智慧的结晶。这种匿名性使其更具穿透力和安全性，也使其内容能够不断丰富和演变。
- 流传广泛，深入人心：尽管官方可能试图压制，但苏联笑话通过口耳相传、私下传抄等方式在社会各阶层广泛流传，成为苏联社会一种独特的“地下文化”。
苏联笑话的社会功能与影响：
- 解构官方叙事：官方宣传机器努力塑造苏联制度的优越性、领导人的英明神武和人民生活的幸福美满。而苏联笑话则无情地戳破了这些“皇帝的新衣”，展现了现实的另一面，解构了官方叙事的权威性和可信度。
- 侵蚀政治合法性：当政府和领导人在笑话中被塑造成愚蠢、无能、虚伪、脱离群众的形象时，其统治的合法性和民众的政治认同必然会受到侵蚀。
- 凝聚社会不满情绪：笑话为普通民众提供了一个宣泄对现实不满的安全阀门。通过讲述和传播笑话，人们在压抑的政治氛围中找到了一种共鸣和心理慰藉，同时也强化了对社会问题的共同认知。
- 培养怀疑与反叛精神：长期浸淫在讽刺现实的笑话中，人们更容易对官方宣传产生怀疑，对现有体制的合理性产生质疑，甚至在潜意识中培养了一种“反叛”精神。
- “谎言说了一千遍也成不了真理，但笑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了某种‘真实’”：当笑话所描绘的荒诞场景与人们的现实体验高度吻合时，笑话本身就成了人们理解和解释现实的一种方式，其影响力甚至可能超过官方宣传。
从民间娱乐到政治力量：最初，苏联笑话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民间娱乐和苦中作乐的方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数量的积累，其政治和社会影响力逐渐显现。尤其是在社会矛盾激化、官方意识形态吸引力下降的时期，苏联笑话的解构作用更加突出。
对该理论的评价
“苏联笑话论”指出了民间文化，特别是具有政治讽刺意味的幽默文化，在特定社会环境下的独特作用。
- 文化是重要的战场：它提醒我们，意识形态的较量不仅仅发生在官方层面，也存在于大众文化和民间话语中。一个政权如果失去了在文化和话语上的吸引力和主导权，其统治基础就会动摇。
- 民心向背的晴雨表：苏联笑话的盛行，在某种程度上是苏联社会矛盾和民心向背的一种折射。它是民众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意见、评价现实的一种途径。
然而，也需要客观看待“苏联笑话论”：
- 笑话是表象而非根源：苏联笑话是苏联社会种种弊病的产物和反映，而不是导致这些弊病的原因。是先有了官僚主义、经济困境等问题，才有了讽刺这些问题的笑话。
- 夸大笑话的直接作用：虽然苏联笑话具有强大的解构作用，但将其视为导致苏联解体的直接或主要原因，则可能夸大了其作用。苏联解体是深刻的政治、经济、民族等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 其他解构力量的存在：除了苏联笑话，还有其他因素也在解构官方意识形态，如西方文化的渗透、历史真相的揭露、知识分子的反思等。
结论
苏联笑话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以其尖锐的讽刺和广泛的传播，确实在消解苏联官方意识形态的权威性、侵蚀政治合法性、凝聚社会不满情绪方面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它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不断切割着看似坚固的体制的神经。从这个意义上说，“苏联是被苏联笑话灭亡的”这一说法，虽然带有夸张成分，但也道出了一部分历史的真实侧面——即民心向背和文化认同对于一个政权的重要性。然而，苏联笑话更多是苏联深层体制性矛盾的症状和催化剂，而非根本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