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创新不足论
概念介绍
“创新不足论”是解释苏联解体的重要观点之一。该理论认为，尽管苏联在某些领域展现出强大的科技实力，但在整体国家创新体系、激励机制、创新文化以及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和社会效益方面存在严重缺陷。这种创新能力的不足，导致苏联在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长期竞争中，逐渐在经济效率、技术迭代和综合国力方面落入下风，最终成为其体制难以维系并走向解体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理论与“科技落后论”紧密相关，但更侧重于创新过程和体系的“软环境”问题，而不仅仅是科技成果的“硬实力”差距。
苏联创新不足的主要表现
1. 计划经济体制对创新的束缚
- 指令性计划压制自发创新：科研和生产活动高度依赖国家下达的指令性计划，企业和科研机构缺乏自主决策权，难以根据市场需求和技术前沿进行灵活的、自下而上的创新活动。
- “完成指标”优先于“追求卓越”：评价体系往往更注重计划指标的完成情况，而非创新的质量和市场价值。这使得企业和科研人员倾向于保守，避免因创新失败而带来的风险。
- 资源配置效率低下：创新资源（资金、人才、设备）的分配由行政部门主导，可能出现官僚主义、寻租行为，导致资源无法流向最具创新潜力的领域和团队。
2. 缺乏有效的创新激励机制
- 对个人和集体创新回报不足：尽管有各种荣誉和奖励，但与西方市场经济国家相比，苏联体制下创新者通过创新成果获得的物质回报相对有限，难以充分激发其创新热情和持久动力。
- 产权保护薄弱：对于创新成果的知识产权保护不够完善，使得创新者担心其成果被轻易模仿或无偿占用。
- “平均主义”的负面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的平均主义分配方式，削弱了优秀创新人才的积极性。
3. 军民科技体系的割裂与转化障碍
- 军工优先，民用滞后：大量优质创新资源集中于军工领域，民用领域的创新投入和产出相对不足。
- “保密墙”阻碍技术扩散：严格的保密制度使得大量先进的军用技术难以向民用领域转移和扩散，造成了“有技术无市场”的局面，浪费了宝贵的创新资源。
- 缺乏军民融合的有效机制：与西方国家相比，苏联缺乏促进军民技术双向转移和融合的有效机制和市场化平台。
4. 创新文化与社会环境的制约
- 对“试错”的容忍度低：创新本身具有不确定性和高风险性。苏联社会和体制对于创新失败的容忍度相对较低，可能打击创新者的积极性。
- 信息流通不畅：对信息的管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知识的自由传播和思想的碰撞，不利于创新思想的产生和发展。
- 官僚主义和保守思想的阻碍：部分官僚和管理者可能出于维护自身权力和既有秩序的考虑，对颠覆性创新持保守甚至抵制态度。
5. 国际科技交流与合作的不足
- 相对封闭的科技体系：尽管有与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合作，但在与西方发达国家的科技交流与合作方面受到诸多限制，难以充分吸收和借鉴国际先进的创新理念、技术和管理经验。
- “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不足：即使引进了国外技术，也往往在消化吸收和再创新方面存在不足，难以形成自主的持续创新能力。
创新不足对苏联解体的影响
- 经济增长动力衰减：创新是经济持续增长的核心引擎。创新不足导致苏联经济增长模式长期依赖要素投入的增加，而非效率的提升，最终导致增长乏力。
- 产品和服务质量难以提升：缺乏创新动力使得苏联的消费品和服务在质量、种类和更新换代速度上远逊于西方国家，难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
- 国际竞争力持续下滑：在全球化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创新不足使得苏联在国际贸易和技术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
- 无法有效应对新技术革命的挑战：面对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新兴科技革命的浪潮，苏联由于创新体系的缺陷，未能及时抓住机遇并实现转型。
- 加剧社会矛盾和体制认同危机：经济停滞、生活水平改善缓慢，与西方国家的差距拉大，这些都与创新不足密切相关，进而削弱了民众对现有体制的认同感。
对“创新不足论”的评价
1. 理论的解释力
- 抓住了苏联体制的核心弊病之一：创新不足确实是苏联经济社会发展中长期存在的深层次问题。
- 能够解释科技实力与经济效益的背离：解释了为何苏联拥有强大的科技潜力，却未能有效转化为经济效益和民生改善。
- 与改革的失败相关联：戈尔巴乔夫时期的改革也试图解决创新不足的问题（如提出“加速发展战略”），但由于体制性障碍未能取得实质性突破。
2. 需要注意的方面
- 并非完全没有创新：苏联在特定领域和时期依然展现出强大的创新能力，不能一概而论地认为其“完全没有创新”。问题在于创新的可持续性、广泛性和转化效率。
- 创新不足是多因素作用的结果：它与政治体制、经济体制、文化传统、国际环境等多种因素密切相关，是这些因素综合作用的产物。
- 与其他理论的关联性：与“科技落后论”、“计划经济低效论”、“体制僵化论”等理论高度相关，可以相互印证和补充。
结论
“创新不足论”深刻地揭示了苏联解体的一个重要内因。苏联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缺乏有效的激励机制、军民科技体系的割裂以及相对保守的创新文化，共同导致了其国家整体创新能力的不足。这种创新能力的匮乏，使其在长期的国际竞争中逐渐失去了发展的主动权和经济的活力，无法有效应对内外挑战，最终成为压垮这个超级大国的稻草之一。理解苏联的创新困境，对于今天其他国家如何构建和完善国家创新体系，激发全社会创新活力，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